黑暗中只听见兴奋的喘息声和女人赞许的啧啧声。
一个女人欣喜若狂地叫道:“开始了!”江美则悲叹起来:“哦,真讨厌!”另外还有人在嚷着:“吓死人啦,吓死人啦!”“这让我起鸡皮疙瘩。”“哎呀,老天,我踩到你的脚了,真对不起。”
突然,咯吱一声。一束强烈的手电光飞快地在屋里扫射。一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嘶哑且带着浓重的鼻音,立刻令所有人响起电影院中的场景:“举起手来!我说了,举起手来!”男人狂叫着。
一只只手高高兴兴、自觉自愿地举过了头顶。
“天哪,简直和真的一样,谁想出来的这一招,太绝了!”一个女人低声说。大家都以为这不过是一场玩笑,只要跟着游戏走就ok了。
而就在这时,出人意料地,一把不知道从那儿冒出来的手枪开火了。它射击了两次。两颗子弹的呼啸顿时将屋里喜气洋洋的氛围一扫而光。突然间,这不再是游戏了,有人尖叫起来~~~
门口的影子猛地转过身去,似乎犹豫了一下。紧接着,第三颗子弹射了出来,黑影一个踉跄,随后扑通倒地。手电随之坠地,亮光消失了。
黑暗再次降临。然后,伴随着一声吱呀声,客厅的门就像平日里没被关好一样,轻轻地滑过去,最后咔嚓一声锁上了。
客厅里简直闹翻了天,所有人都一起开口了:“灯!谁开开灯?你能找到开关吗?谁有打火机?天哪,刚才那是怎么回事?是真的枪吗?哦,老天,我必须得离开这儿~~~”
就在这时,两只打火机啪啪响起,燃起了微弱的火焰。
每个人都眨着眼睛面面相觑,看向彼此惊恐万状的脸。洛晶靠着墙,手捂着面颊。光线太暗。只能隐约看见什么深色的东西从她手指间涓涓滴出。
一个男人终于摸到了门口上开关。他上下拨动了开关,但一点反应都没有,可能总开关被关掉了,要不就是保险丝烧了。无论如何,房间里依旧是漆黑一片。
一个女人的尖叫不断从关着的门外某处传来,眼下声音变得更尖了,还伴随着拳头擂门的声音。
江美一直在静静啜泣,此时她脱口而出:“是程星星,有人在谋杀她~~~”
洛晶发话了:“得取蜡烛来。刘伟,请你~~~”
刘伟手里拿着火苗闪烁的打火机,走过客厅,往餐厅的方向走去。结果,他差点被横卧在地上的人给绊倒了。
“谁把他撂倒了?他嘟囔了一句。
他已经到了餐厅门外。转动餐厅的钥匙。不知道谁把程星星锁在里面了。紧接着,程星星像一只腾空而起的老虎般扑了出来。
餐厅的灯依然亮着。光线隐约照在程星星身上,她一副吓得失魂落魄的样子,还一个劲儿地尖叫。令人忍俊不禁的是,她之前在清洗餐具。所以现在手里还拿着块抹布和一个大大的锅铲。
“安静,星星。”洛晶冷静而有威力地发话了。
刘伟也说:“别喊了,鬼都被你喊出来了。”但程星星并没有停止尖叫的意思,他们拿这个疯女人一点办法都没有。这时,一个人冲过去,给了她一记清脆的耳光。她抽了口冷气,又噎了一下。终于安静下来。
那个人拍拍双手,用得意地口气说道:“我就知道这招行。”
“刘伟,去那些蜡烛来,在厨房的碗柜里。对了,你知道保险盒在哪儿吗?”洛晶说道。“应该在厨房后面阳台过道里。好吧,好吧。我去看看能做点什么。”
洛晶从墙边走过来,到了餐厅的灯光能照到的地方。江美哽咽着倒抽了一口冷气,而程星星则又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
“血!血!”她嚎叫道“你中弹了,洛姐。你要失血死掉了。”
“别犯傻了,”洛晶厉声道:“我没怎么伤着,子弹只擦到了耳朵。”
“可是表姐,这么多血。”刘红指着她的衣服说道。
的确,洛晶的衬衫、珍珠项链和双手都鲜血淋漓的,看上去确实可怖。
哪知道洛晶淡淡地解释说:“耳朵总要流血的,一时半会死不了。我们还是继续找光源吧。”
“我去拿蜡烛。”程星星说。
刘红和她一道去。看来,此时屋子里的人都被主人的这种淡定同化,渐渐地稳定心神,没什么大不了的,又没有死人。或者这只是游戏的一部分,渲染点氛围而已,而他们就被吓成了这样。
她们拿来了几根插在碟子里的蜡烛。
“好吧,我们来看看这名罪犯。”涵冰说道“把蜡烛拿低一点,好,尽量多那些蜡烛来。”
“我到另一边去照亮。”那个叫岳依琴的女孩说道。她跟着母亲冯雪晴之前来到农庄,她们家就住在隔壁。
她稳稳地拿住两根蜡烛。妘鹤和涵冰跪下身去。
横卧的人身穿一件做工粗糙的连帽黑色大衣,脸上罩了一个黑色的口罩,手上戴着黑色的手套,帽子向后滑落,露出一头乱糟糟的头发。
涵冰和妘鹤将他翻过身来。妘鹤熟练地摸摸脉搏、心脏~~~然后抓起他的手指,细细打量。手指黏糊糊的,很红。
洛晶问道:“他自己伤了自己吗?很严重对不对?要不要找医生过来?”
妘鹤轻轻地摇摇头说:“不,他死了。”
刘伟走近前来分析说:“啊,劫匪自己打死了自己?看吧,他被他的大衣绊了一下,结果摔倒的时候手枪走了火。”
戏剧性的是,就在这个时候,所有的电灯一起亮了。
这场景,和电影中的一模一样。客厅里,这些想要来观看谋杀的人,此时团团围在犯罪现场。涵冰的手被血染红了,血依然顺着洛晶的脖颈流到她的衬衫上,而无名的闯入者阴森森的尸体就躺在他们的脚边~~~
刘伟从餐厅走来,然后说:“似乎只有一根保险丝不见了~~~”他突然停下来,无疑,客厅的情况让他吓了一跳。
“最好看看这家伙是谁。”涵冰好奇地说。
她取下了口罩。许多脖颈都往前探去。程星星发出一声窒息般的声响,抽了口气,但其他人都很安静。
“他很年轻,但我们都不认识这个男人。”冯雪晴说。
突然,江美激动地叫道:“大姐,大姐,是新世纪酒店的年轻人。就是来这儿向你要钱回家,被你拒绝的那个。我估计他上次回来只是个借口,是来这里查看的,看,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你~~~”
此时,洛晶冷静得像战场上的指挥员。她敏锐地发号施令道:“依琴,把江美带到餐厅,让她喝点白酒镇定一下。刘红,去柜子里拿一些医用胶布来,动作快一点儿,这儿到处都是血呼呼的,像杀了猪似的。刘伟,你马上打电话报警。”
照海再也没想到在这种偏僻的地方还能发生枪击案,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更让他感到诧异的是,竟然还能撞见这两个老同学?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用涵冰的话讲,这可能就是上天的孽缘吧,上辈子就把他们三个栓在一起了。
在进行过现场勘测之后,他们对死者的身份进行了调查。死者叫刘波,是新世纪酒店的接待员。
说真的,这个案件让照海感觉不可思议的地方是,凶手在要杀掉某人之前先发了公告,这是最近谋杀的新招数吗?他们对发布这条谋杀启事的人做了调查,这个发布公告,被叫做‘永远的*’的人正是刘波。现在不得不说,他真的变成永远了。
事实是,死者刘波在案发之前发布了死亡公告,通知某天某时某地要发生一起谋杀,而被杀的人却是他自己?这算什么呢?他要自杀吗?无疑不是这样。
至于景芝农庄嘛,也是个偏僻得绝对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很安静,民风也很淳朴,据村民所说,这一二十年,连杀狗杀猫的事情都没发生过,至于杀人嘛,那简直就像是天外来物。
验尸报告显示,死者是被手枪近距离打死的,皮肤烧焦了,无法证明是事故还是自杀。可能是蓄意的,也可能是他被绊了一下,摔到地上,然后他拿在手中的枪走火了。
之后,照海见了酒店的负责人。他身材颀长,脸色红润,态度也很热诚。他亲切地接待了照海,声称自己听到那个消息后很震惊,他从没有想过刘波会干打家劫舍的事情。
事实上,他对刘波并不很了解。他是三个月前才到这里干活的,酒店并不能提供对案件有价值的信息。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在景芝农庄。谋杀发生在农庄,多少和这里的某些人有关系。他要拜访案发时留在农庄的人,先从主人洛晶开始吧。
她是一个年逾六旬、精神矍铄的女人。她灰色的头发自然微卷,发型高贵,可以看出年轻时是一位大美人儿。她的左耳裹着医用纱布。
在她身侧是一位和她年纪相仿的女人,圆脸,神色焦急,头发乱糟糟地从发网里滑出来。这个不用说,就是洛晶年少时的闺蜜江美。
面对警察的来访,洛晶处理得得体又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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