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不準所盗为何人之墓,《竹书纪年》为中国先秦史上最为重要和最具学术价值的古文献之一,确是一个不争的事实。特别是书中所载明确的天象资料,如“(帝辛)三十二年,五星聚于房”、“四十八年,二日并见”(今本)、“懿王元年,天再旦于郑”(古本)等,对年代学的研究有极其重要的价值。据历代学者们的共识,《竹书纪年》原简为战国中叶写本,比司马迁的《史记》早了200年左右,司马迁书写《史记》时并没有看到这部竹书,因而由战国时期的人来叙述战国事,尤其是与魏有关的事迹,自然比200年后的人来叙述早已消逝的历史要翔实可靠得多。但遗憾的是,据说原书至少在宋代已散失,后来仍有版本流传,学者们也未怀疑,清儒顾炎武、王念孙、王引之等经常引用流传本的相关内容。自从《四库全书总目提要》面世之后,有人开始怀疑《竹书纪年》是伪本,后据乾嘉学者崔述考证,得出如下结论:“不知何人浅陋诈妄,不自量度,采摘《水经》、《索隐》所引之文,而取战国邪说、汉人谬解、晋代伪书以附益之,作《纪年》书二卷,以行于世。”崔述曾列举了十条证据多方位揭示了流行于世的《竹书纪年》的伪迹,以证其为假冒伪劣产品。
自崔述之后,流行于世的《竹书纪年》在学术界的地位一落千丈,学者们大都相信这是一部伪书,不足以作为历史资料,从此打入另册,被称为今本《竹书纪年》。当然,这个“今本”是相对后来的“古本”而言的。
既然流行的《竹书纪年》是伪书,不可相信,原本又早已散失,所以近代以来,国学大师王国维等重新开始从唐宋以前的文献中一条条摘录所引用的《竹书纪年》内容,并辑校成书,学术界将其称为古本《竹书纪年》。由于王国维等人忠实地按古代文献中的《竹书纪年》引文摘录,其间没有掺杂自己的观点或塞进其他内容,所以学术界对这部古本《竹书纪年》相当看重,并用它来校订《史记》记述战国史事年代上的错误,并为此取得了相当大的成果。
近年来,又有学者开始肯定今本《竹书纪年》的价值,并在今本可信性的研究上取得了突破。如美国汉学家夏含夷认为,今本《竹书纪年》至少有一段40字的文字与出土竹简是一样的,其余可推知。另有学者认为,清代学者否定今本的证据有相当一部分不能成立。这些新的观点和看法,为进一步研究这部被学术界打入另册的古文献提供了良好的基础。当今天的学者为这部史书的重要价值所惊异感叹之时,不知能否将其重现人间之功归于盗墓者的头上?
魏襄王墓被盗一事,若安在广川王刘去疾头上,是否符合历史真实尚可讨论,但刘氏盗掘魏哀王墓,则没有人怀疑。而这次,刘去疾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盗掘成功的。
据说刘去疾盗发此墓时,挖了三天三夜方才挖开。只见墓中有一股像雾一样的黄色气体扑面而来,气味辛辣刺鼻,令人无法进入穴内。后来,广川王派兵驻守于墓口,一直等了七天七夜,气味才逐渐消退。对于进入墓中后的情景,《西京杂记》这样写道:“初至一户,天扃钥。石床方四尺,床上有石几,左右各三人立侍,皆武冠带剑。复入一户,石扉有关钥,叩开,见棺柩,黑光照人。刀斫不入,烧锯截之,乃漆兕革为棺,厚数寸,累积十余重,力不能开,乃止。复入一户,亦石扉,开钥,得石床,方七尺。石屏风、铜帐钩一具,或在床上,或在地下,似是帐糜朽,而铜钩坠落床上。石枕一枚,尘埃础础,甚高,似是衣服。床左右石妇人各二十,悉皆立侍,或有执巾栉镜镊之像,或有执盘奉食之形。余无异物,但有铁镜数百枚。”
从以上记载可知,刘去疾此次掘墓,所得甚少。无非是些石人、石床、石枕、铜钩、铁镜及腐烂的衣服而已。这可能会令这个贪婪成性的家伙大失所望吧!
春秋战国时期的大多数墓葬,虽处于中国墓葬制度的初始阶段,但有些墓室设计也有独到之处,令盗墓者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