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蛊记

作者:南无袈裟理科佛

副所长的话让我们都为之震惊,因为刘大脑袋告诉过我们,说龙天罗因为过于自责,已经在女儿坟头上面,将自己的心脏挖出自尽了。

 但是派出所的驻村民警却说前两天都还看到过他。

 到底是谁在撒谎?

 我、师父和老鬼面面相觑,不过很快就统一了思想,那就是不管如何,派出所这边跟我们没有任何利害冲突,是绝对不会骗我们的,至于刘大脑袋所讲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这个就得我们去实地验证才知道。

 牛娟的人缘挺好,那副所长也挺给面子的,帮我们查了一下,发现龙天罗并没有一个女儿叫做米儿,而是有一个儿子。

 他儿子叫做龙泽乔。

 在派出所查到的消息让局势变得迷雾重重起来,我们都不知道到底该信谁,不该信谁了,不过越是如此,越勾起了我们心头的好奇心来。

 难道昨天刘大脑袋讲述的这些东西,都不过是为了稳住我们,让我们不伤害他儿子而胡诌出来的么?

 当着外人的面,我们也不好商量,眼神交流了一下,决定先去雷公山的独南苗寨瞧上一眼。

 如果刘大脑袋所说的一切,都是他胡诌的,那么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我们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忽悠的。

 总得付出代价。

 那副所长长期都在乡镇农村工作,察言观色的功夫还是有的,瞧见我们三人目光交流,便知道我们是准备去那儿瞧上一眼,便出言劝阻我们,说三位,听娟子说你们是文化人,是画家、艺术家,身份很重要,我这里多嘴劝你们一句,别单独去那儿,很危险的。

 一脸“艺术家”气质的便宜师父笑了,说怕啥呢,这又不是旧社会,这是咱红旗下的土地,还有你们这些人民警察保驾护航,有啥可怕的?

 他这话儿是故意讲的,当做引子,而那副所长被将了一军,左右瞧了一下,然后说道:“本来有些话呢,是不太方便讲的,毕竟会影响招商引资的大环境,但你们是娟子的朋友,咱有一码是一码。”

 停顿了一下,他才说道:“话自然像你们说的一样,不过雷公山面前几百里,村子零散分布,咱们基层人力不够,基本上都是靠他们自己管理;而独南苗子呢,以前是生苗,到现在都还有好多人一辈子都不肯出山,他们的忌讳和讲究都很多,我就是怕你们不懂规矩,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真的不好处理。”

 他也是防火于未燃,觉得牛娟这么重视我们,说不定是镇里的重要客人,要是出了什么闪失,到时候累的又是他们。

 师父装作知晓,然后要了其他三位龙米(含龙米儿)的住址,出了派出所,牛娟跟老鬼告别,说别去雷公山找那独南苗寨的人,至于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找她联络。

 她跟附近这些村里的干部都挺熟的,能帮的都可以帮。

 与牛娟告别之后,我们毫不犹豫地前往雷公山。

 那儿也有旅游区,我们坐的是大巴,路上的时候,几个人凑在一起商量,感觉这一次的事情,当真是迷雾重重,扑朔迷离,一向毫无忌讳的师父也显得有些谨慎,告诉我们,说山野之间,藏龙卧虎,让大家行事谨慎小心一点,别在这里栽了,到时候可就不好看了。

 这是师父第一次郑重其事,让我心里面有些没底,忍不住问,说师父,凭着咱们南海一脉这些人,难道还怕一个小破寨子?

 师父直翻白眼,说得了吧,刚刚学点玩意,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你瞧瞧我们这三个,你呢算是刚入门,基本上指望不上;我呢算个半残废,撑场子行,撸起袖子上就够呛;唯一能打的也就小铭子一个,不过他也入行不久,并没有参透我师兄的手段,只能当一个小打手…

 逃亡以来,我一直以为我们挺强的,没想到师父这么一通说,顿时就觉得我们都跟小姑娘一般柔弱了。

 师父这么损我们,老鬼也有些听不下去了,说师叔,咱至于这么自我贬低么?

 师父瞧见我们两人都有些小骄傲,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你们迟早吃了大亏,方才晓得世间厉害,小铭子,你觉得你师父厉害不厉害?

 老鬼思索了一番,说不知道,他很低调的,不显山不露水,不过在我看来,这世界上少有人能与他为敌。

 师父点头,说你的这个评价,其实是对的,我师兄是南海一脉最顶尖的高手,当年在南海之时,就已然没有敌手,然而当年北来中国,还没有开始扬名立万,就被一人压制落败,至今都未恢复全盛之力,你可知那人是谁?

 老鬼眉头一挑,说是谁?

 师父一字一句地说道:“那人叫做洛东南,也唤作洛十八,就是这一带的人,我这么说,你们还有轻视之心不?”

 这段话说得我们肃然起敬,老鬼脸色一变,说难怪我一直感觉师父身体有些不对劲,没想到居然是在这里落下的病根,师叔,你告诉我那个叫做洛十八的家伙在哪里,我一定要给我师父报仇!

 师父耸了耸肩膀,说这事儿都过了百年,那洛十八也早就死了,你这仇恐怕是报不了。

 老鬼一愣,过了好久,方才恶狠狠地说道:“就算是他死了,总是有些徒子徒孙的,回头找他们麻烦去。”

 他说是这么说,不过倒也没有了先前的骄狂之心。

 行车而上,到了中午时分,便到了山区,司机告诉我往前走就是独南苗寨的景点,让我们直接过去就好。

 景点里,都是摆出来给人看的东西,我们自然没有兴趣,而是根据先前在派出所查到的线索,前往南刀坡去查看。

 南刀坡不通车,我们问过路之后,步行前往。

 往雷公山深处而行,山林茂密,道路崎岖,周周转转至半山腰,云雾缠绕,四处都是重峦叠嶂的山峰和密林,是不是还传来不知名兽类的啼叫,我们也终于感受到了之前在派出所里那副所长所讲的话语。

 走了两个多小时,前面突然出现了一条小溪,我们又饥又渴,赶忙过去,洗了把脸,然后又饮了两口山泉水。

 我走得一身臭汗,那冰凉的水顺着脸颊往脖子里流,十分舒爽,而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到老鬼突然一声叫喊:“谁?”

 我听到这喊话,下意识地扭头过去,瞧见林子里有一个脑袋一晃而过,然后朝着深处快速奔去。

 老鬼起身想追,却被师父给叫住了:“小铭子,别去!”

 跑了几步的老鬼身子停住,回过头来,问师父为什么,师父指着林子,说这是人家的地盘,一来你未必追得过人家,二来就算是你追上了,别人不过是瞧你一眼,你能拿他干嘛?

 我在旁边也担忧地说:“对啊,要是有埋伏,那岂不是糟了?”

 师父被我说笑了,说你们紧张个啥,我们只不过是来帮你打听一下米儿情况的,又不是深入敌区,你们至于一惊一乍的么?不过既然这附近有人,应该差不多到了南刀坡了,既然如此,我们就顺路进去吧。

 我们起身出发,师父嘱咐我们,一会儿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由他来接触,让我们别多说话。

 他是老江湖,知道拿捏轻重,我们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林中有一条小路,顺着路一直往前走,大约一刻走,前面便出现了一个寨子,寨子依山而建,高低错落,外面是开阔的水田,而房前屋后也有菜地,看起来很平常,唯一让人觉得有些惊奇的,则是这寨子居然有泥土累砌的矮墙。

 那矮墙将整个寨子沿着围了一圈,让人感觉颇有些奇怪。

 有寨墙,自然也就有寨门,我们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偷偷摸摸的反倒显得不自然,于是就光明正大地沿着土路走。

 我们瞧见田间地头,都有劳作的农人,那些农人和外面的人装扮不一样,衣着多数都是自己织出来的土布。

 寨门口有一个人,抱着根叉子瞪着我们,当我们走近的时候,便一脸警戒地问我们是干嘛的。

 那人是个半大孩子,我打量了他一眼,知道他就是刚才在林子里露面的那人。

 师父也不隐瞒,开门见山地说是来拜访人的。

 那人问是谁,师父说是找龙老九,并且说自己是刘大脑袋介绍过来的。

 少年的脸色一变,让我们等一下,接着朝寨子里吹了个口哨。

 过了几分钟,有一个面相苍老的苗家汉子走到了寨门口来,认真地打量了一会儿我们,然后问道:“你们找我爹,有什么事?”

 师父皱着眉头,小心试探道:“你是…”

 那人理直气壮地说:“我是龙天罗,龙老九的儿子。”

 无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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